宁屯业44年前试装拉练的那些事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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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12月,我参军入伍到部队,成为21军62师团3营7连一名战士,当时部队驻地宁夏青铜峡。

年底,根据中央军委命令,“三北军区”,即华北的北京军区、东北的沈阳军区、西北的兰州军区,各抽调一个甲种野战师,利用冬季,进行试装拉练。我所在部队——陆军第61师代表兰州军区参加了这次试装拉练。这次试装拉练,是为检验和暴露部队精简整编以后,新装备在部队走、打、吃、住、藏中存在的问题而进行的一项军事活动。由解放军总参谋部统一部署安排,“三北军区”具体组织实施。兰州军区对这次试装拉练十分重视,司令员韩先楚、政治委员肖华深入试装拉练部队,参加团以上部队动员大会,现场动员,加油鼓劲。副司令员刘静海跟随部队,实地检查指导,亲自参加拉练。

(一)

试装拉练前,我所在的三营,还远在陕西华阴农场执行军农生产任务。接到命令后,全营通过铁路输送,快速收拢集结,返回部队驻地甘肃天水归建,在团的统一编成内参加试装拉练。当时,军医在西安学习进修还没有结束,医院费军医到三营,协助配合营卫生所做好试装拉练中卫勤保障工作。费军医没有架子,人很随和,到营卫生所不几天,就与官兵打成一片。他性格开朗,爱开玩笑,人高马大,长得酷似外国人,所以大家叫他“苏联老红军”。在疏散隐蔽阶段,他身上老背个军用水壶,里面没有装水,却盛满了白酒。每次进猫耳洞疏散隐蔽,他都要押上一口白酒。当时,我和他在一个猫耳洞里疏散隐蔽,因此,他每次喝完酒以后,总要让我也喝上一口。他说,“这样能祛寒,对身体好”。我在部队喝白酒,也可能是受其影响,从那个时候开始的。疏散隐蔽阶段,九连还进行了“吃军用压缩干粮”试验。每人每顿1至2块76式军用压缩干粮,每日三餐,连续试验一个星期。试验期间,不允许吃任何东西,一日三餐,白开水加压缩干粮。开始他们还感到新鲜,到了第三天,有的战士就受不了了。这时候,团里每天中午给他们每人增加了一碗菜汤。就是这一碗菜汤,干部战士们说,它比平时一碗大肉还要香。九连官兵见了压缩干粮就“头疼”,其他连队的干部战士却感到很稀罕。他们找老乡、托关系,想从九连搞块压缩干粮尝尝鲜。配属九连的营部通信员、报话员,把连队发给他们的压缩干粮舍不得吃。回营部时,把它当成“礼品”,分给相好的战友,让他们品尝。营部战士把它当成宝贝似的,分着尝、抢着吃。

(二)

疏散隐蔽结束以后,部队开始徒步行军。第一天,从疏散隐蔽地域——天水营房北侧的吴家崖、二台子村一带出发,过渭河大桥、经天水县城,沿天(水)清(水)公路一路北上,于当晚到达清水县境内宿营。

考虑天清公路一出天水县城就上坡,行军强度大;天公不作美下雨,天冷路滑,行军难度大;第一天行军,大家不习惯、没经验等因素。徒步行军第一天,团里只安排日行军40华里路程。

当时,按照新装备,徒步行军,步兵全副武装,战士平均负荷70多斤,大大超出了“行军不行军,行走60斤”的常规标准。单兵负重每增加10斤,这已经是徒步行军负荷的极值,对行军影响不可低估。

徒步行军第一天下来,步兵基本上都成了“泡兵”。人人脚上都打了水泡。所以,每到一地,干部都忙着督促战士用热水泡脚,用消过毒的马尾穿脚泡,以保证第二天连队行军不受影响。

部队行军,炮兵分队乘车从公路中间通过,步兵分队并列两路纵队,分别从公路两侧前行。每每相遇,步兵老大哥都会毫不客气地骂炮兵兄弟是“狗熊”,说他们坐着汽车算什么行军。步兵分队的战士掉队了,宁愿瘸着跛着赶队,也不愿坐团里的卫生收容车。他们把卫生收容车叫“狗熊车”。

徒步行军第二天,团里安排日行军70华里,行军里程几乎翻了一番。负荷70多斤,日行70华里,这两项指标均是徒步常规行军的最大值。

这天早上,部队从清水宿营地出发,穿过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境以后,于当晚黄昏时分进入秦安县境内。

部队通过秦安县城时,天已经黑尽,县城里的路灯已经点亮。当地政府设立茶水站,共青团员、青年学生端着茶水,站立在公路两旁,为通过县城的试装拉练部队送水。

部队离开秦安县城,沿着盘山公路继续前行。一台台跃进牌牵引汽车,马达轰鸣,盘山而上,驶向远方……。

汽车灯光伴随着起伏的公路,忽高忽低,忽远忽近,颤抖着摇晃着,把车前照得雪亮。从谷底到山巅,汽车盘旋而上,车灯一会儿照过来,一会儿又射过去,在夜空中尽情飞舞,横扫一切黑暗,打破山城的“寂寞”。车前灯、刹车灯交相闪烁,整座山峦犹如披星戴月一般。这是部队使用新装备后,炮兵分队夜间摩托化行军的壮观场面。

精简整编以后,部队装备鸟枪换炮。回想我刚当兵那会儿,团运输队只有3台解放牌汽车,短短两年,马车全被汽车替换。年初,团属炮兵分队陆续换装,骡子驮枪、马拉炮车已成历史,团直高机连、82无后坐力炮连、迫击炮连(又称重炮连)全部装备上了汽车。

晚上,部队在庄浪县境内的一个山村宿营。卫生所住在当地一个老党员家里,房东的儿子和我们一样,正在新疆部队某部服役。他说,当他看到我们以后,就等于看到了他的儿子。因此,我们一到他家,他的老伴就像对待亲人一样,非常热情。她端来热水让我们擦脸,端来泡菜请我们品尝,她还准备做当地特产——“玉面散饭”(玉米面和洋芋珍一起煮的粥)招待我们。

那个时候,部队纪律严明,秋毫无犯。行军一路,严格执行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》,进驻老乡家里,不拿群众一针一线。因此,面对房东老人的盛情,我们只好婉言谢绝。

当时,甘肃是全国最穷的地方之一,庄浪在甘肃是最苦的地方之一。一年到头,这里的老乡很难吃上几顿白面。炊事班按照每人半斤面粉、每班一茶缸食油的标准,把面粉和食油分发到班,以班为单位准备第二天干粮。

房东大娘看我们都是年轻娃娃,主动提出为我们烙饼。为表达感激之情和感谢之意,等她把饼烙好以后,我们让她留下两块,但她却坚决不肯。

第二天部队出发,房东老伴俩一直把我们送到营集合场地——半山腰公路旁。当我们离开时,他俩依依不舍,挥泪相送。

战争年代,部队离开所住村庄,人民群众挥泪相送的场面,过去,我只是在电影里看过,还以为那是假的,是导演编的。通过拉练,我真的服了。它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实事。在山区、尤其是革命老区,当地老乡把部队当作昔日的老红军、老八路一样看待。

(三)

徒步行军由白天转为夜间,为避免夜间迷路,营长樊春林从实际出发,因地制宜,请向导带路。行军前,他把向导请到营部来,询问沿途路况,对照图上标注,认真进行研判,制定营里夜间行军路线。行军中,他让向导随军带路,抄小路行军。所以,尽管夜间能见度很低,地形地貌复杂,行军路线生疏,但是行军十分顺利,没有走一点远路。

记得一次夜间行军,有的部队出现纰漏,三营却没有出现半点偏差,提前到达指定地域。这天出发时,兰州军区刘静海副司令员和我们一起出发行军,他穿了一件黑色猎装上身,边行军边与营里领导攀谈,没有架子,和蔼可亲。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。部队行军上了公路以后,刘静海副司令员坐上了早已在公路上等候的小汽车,我们沿着公路继续前行。记得那一天晚上,走着走着,团里配属到我们营里的两瓦机报务员报告营长,“两瓦机与团里失去联系”。开始,营长并没在意。他以为是由于大山的阻隔,通话信号不好。所以,就漫不经心地给报务员说,让他“继续联络”。后来,经过报务员反复联络沟通以后,还是没有结果。这时,营长问报务员,“两瓦机最大通话距离是多少?”报务员说,“20公里”。此刻,营长很有把握地说,“我们已经与团机关相距20公里以上了”。紧接着,营长又非常自信地说,“不管他的,我们继续前进”。同时,他命令报话班长,让报话班报话机通知各连,“加快行军速度”。

翻过一座大山,来到一片谷地。刚才还是山路弯弯,崎岖难行,这时却沟宽地阔,道路平坦了许多。道路两旁的白皮树,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,明亮的月光把山谷照得如同白昼。远处山峦时隐时现,近处树木清晰可见。明亮的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不断穿行,一会儿钻进云里,一会儿又从云里露了出来。这样出出进进,进进出出,好像小孩子玩捉迷藏似的。随着云朵的飘移、月亮的穿行,云朵遮月留下的斑斑倩影,从大地万物上飘逸而过。阴阳相间、明暗搭配,呼呼而来,匆匆而去,像童话世界一般。多么美好的夜色呀!可是,营长根本没有心思观赏这些美景,他正信心满满地带着部队急速行军。

这一夜,对于三营来说,确实是一个美好之夜。行军速度快,路线把握准,提前、安全、顺利到达宿营地。与之相反,这一夜,有的单位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。X营夜间行军,越走山谷越窄。营长毕竟是个老江湖,他感到有些不妙,当机立断,命令部队原路返回。步兵连队说转就转,机炮分队就不那么简单。因为驮着枪炮的骡马,在山间小道上不是说转就能转得过来的。营长一声令下,机炮分队却付出了血的代价。机枪连、炮兵连各将一匹骡马,连同枪炮一同滚下山沟。营长闻讯大怒。他们营是按照团规定的路线组织部队行军的,怎么走着走着,就穷途没路,钻进了葫芦浴?出现这样的问题,团司令部应该负责。他让两瓦机报务员接通团长,告了司令部一状。

团长历永松召集司令部相关人员了解情况,当他找到具体负责路标设置的司令部作训参谋时,这个陕西楞娃,兵龄不老,脾气不小。凭着他那耿直爽快的脾气,年轻气盛的劲头,当场就和老团长对质起来,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。团长当场大骂。正在这时,司令部直政股报告,团直高机连一挺高射机枪,因车速太快,在一座桥头转弯时,车枪脱离,把高射机枪翻到河里。后来,团后勤处在六盘山脚下的和尚铺宿营,保险柜被盗……等等。

事情接二连三报告到团里。团长一听,头都大了。可是,团里的“秀才”们却闲着无聊。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凑合在一起,编成顺口溜,私下在团里流传。由于时间久远,现在,我仅能记上几句,而且也是断断续续,前言不搭后语。其中有一段这样戏说三营,“三营营长XXX(营长绰号),趾高气扬摔机关……”。有一段这样调侃X营和团机关,“XX营兵困葫芦浴,尼克松(团长绰号)大骂XXX……”。还有一段把团后勤和团直高机连也编了进去,“XXX(后勤失事助理员绰号)失事和尚铺,X机连桥头摔机枪……”等等。这些顺口溜,在团里一直流传了许多年。如今,它已经成了团里试装拉练的“活化石”。现在提起试装拉练,不见得有人能说得清,道得明,但是一提这个顺口溜,却无人不晓,有的老同志甚至还能背得滚瓜烂熟。

(四)

试装拉练中,三营创造了夜间急行军里无一人掉队的记录。回顾那天晚上,多少年过去了,依然历历在目。

那天晚上,天寒地冻,夜色漆黑。部队一会儿上山,一会儿进沟。一会儿在平坦的国道、省道上开进,一会儿又在乡间沙石公路、崎岖山道上行走,一路艰险辛苦可想而知。

步兵全副武装徒步行军感到吃力,机炮分队也不省心。他们稍不留神,就会闯下大祸,造成枪炮损毁、骡马伤亡的悲剧。

夜间急行军,由于天黑地暗,走在后边的战友,根本不知道前面的路况。他们只有跟在战友屁股后面,一个跟着一个,凭着感觉行军。

当时,营卫生所有一匹军马,驮着药品和医疗器具,由营部驭手牵着,走在我的前面。晚上我走困了、打瞌睡了,就用手去拉马尾巴。凭借军马前行的惯性力,跟在马的屁股后面,在崎岖的山间小道急行军。

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们抵达六盘山脚下,在隆德县烽火公社一所中学里宿营。

第二天早上,《解放军报》记者匆匆赶来,进行实地采访。

由于当晚急行军,大家都累了。第二天早上记者到营部时,我们还在学校教室里睡觉。营里领导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,参加军报记者组织的座谈会。

当时,我们都是战士,对试装拉练总体情况知道的并不多,只知道跟着部队行军赶路。所以座谈会上,我们根本说不到点子上。

后来,《解放军报》刊登了团里一篇报道,说没说试装拉练的事,我已经印象不深。但是,说三炮连战士冉大放的那段话,我依然记着。

“我抱着期望来到部队,没有学到技术,却背了个铁疙瘩(指82迫击炮地盘)”。报道中的我,指的是冉大放。

寥寥几句,是褒是贬,没有人在意。但是,“冉大放上报了”却在全团传开了。

那个时候,能上报纸可不是一件小事。是一件非常荣光非常荣光的事情。

(五)

在烽火中学宿营了一夜,第二天部队又按计划出发了。团属机炮分队用汽车拖着枪炮、营属机炮分队用骡马驮着武器弹药,沿着盘山公路翻越六盘山,步兵分队从六盘山西麓,抄小道而上。

六盘山位于宁夏、甘肃交界处,年9月中旬,毛泽东率领中国工农红军到达这里,胜利翻越六盘山。

寒冬腊月,天寒地冻,这里不少地方,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。在六盘山巅南面向阳处一块洼地里,团长历永松席地而坐,在那里等侯步兵分队的到来。

九连走在部队最前头。由于山体陡峭,积雪路滑,有的战士手持树枝,拄着上山。团长见状,抄着浓郁的山东腔,具有讽刺的口吻说:“我们红九连的战士,还拄拐棍上山?……”

团长一句问话还没有说完,九连战士已经把手中的树枝扔得老远老远。他们一个个跑步从他面前迅速通过。

跟在九连后面的营部战士,看着九连的样儿,人人都扔掉了自己手中的树枝。

来到六盘山上,一条公路顺着山峦蜿蜒而过。我举目望去,左首山峦上,“不到长城非好汉”七个雪白大字,镶嵌其上,特别引人注目。

当年,毛泽东率领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到达这里,写下了著名的《清平乐·六盘山》。从此,六盘山举世瞩目,成为中国革命的山,战斗的山,胜利的山,它是中国革命胜利的象征。

沿着六盘山麓而下,在公路右侧,师里设立了茶水站。师宣传队女队员为过往这里的试装拉练部队表演文艺节目。

“同志们朝前看,前面就是茶水站。一八一团‘金刚钻’,钻到那里那里烂……。”

女宣传队员集体快板说得多好呀!她们声音整齐清脆,竹板打得铿锵有力;她们手上的红绸飘带,在空中飘逸飞舞,悠扬的声音回荡在六盘山间,为过往这里的指战员加油鼓劲。

刚刚爬到六盘山巅的官兵,一个个正气喘吁吁。但是,当他们看到和听到女宣传队员精彩的表演以后,不少人脚下“生华”。他们忘记了疲劳,精神焕发,跟随部队继续前进。

过了茶水站,团政治处宣传股摄影干事何世海,准备组织一篇新闻稿件,他让三营挑选几个战士,配合他下山拍摄。当时,我算其中之一。

受领任务以后,我们顺着六盘山南麓的斜坡,从公路边上坐“土飞机”溜了下去。在一个小山头上,何干事给我们讲述了当年发生在这里的感人故事。

年10月,中央红军长征到达这里,毛泽东把自己刚刚写好的《清平乐·六盘山》这首词,给过往这里的红军战士诵吟。当时,山头上还有个亭子。据说,毛泽东就是在这个亭子里给红军战士诵吟的。

讲完这个故事,我们按照他的意思摆pose,拍照以后,又上山随部队继续行军。

前不久,我在网上看到了不少关于毛泽东《清平乐·六盘山》的文章,其中有一篇这样写道:“年10月7日,中央红军越过六盘山主峰,在青石嘴与国民党何炷国骑兵军第七师十九团展开了一场激战。毛泽东果断地对林彪和左权说:‘吃掉它!’林彪、左权遂指挥一纵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下山去,不到一个时辰战斗即告大捷,毙敌余人,俘敌近百人,缴获战马多匹。由此装备了一个侦察连,红军开始有了自己的骑兵部队。”

“战斗结束后,毛泽东站在六盘山一座巨石嵯峨的山头上,诗兴大发,纵情吟词《清平乐·六盘山》:‘天高云淡,望断南飞雁。不到长城非好汉,屈指行程二万。六盘山上高峰,红旗漫卷西风。今日长缨在手,何时缚住苍龙?’”

“这就是毛泽东!他把战争诗化了,升华了!接着,他又幽默地对身边的指战员说:‘你们这些从江西熬到现在的红军战士,个个可都是宝贝呀!你们是革命的种子,不久的将来要撒向全国去,那可是一大片一大片地,(在那里)开花、结果!’”

何干事讲的故事,虽然没有这篇文章介绍的这么生动、具体、细致,但也大同小异。那个时候,我们听了,感到非常新鲜。一直到现在,我都没有忘记。

(六)

翻过六盘山以后,部队在固原县城外宿营。晚上,全团排以上干部到驻守在宁夏固原县城的63师团,参加固原地区党政军干部大会,由时任固原地委书记胡启立传达中央文件精神。

几十年过去了,固原会议内容,早已被人们淡忘。但是,当晚的宿营情况,我却记忆犹新。

记得那天晚上,营卫生所宿营的一户人家,家境富裕,热情非常。房东把家里早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,收拾的利利索索,等候试装拉练部队入住。

一床床崭新的铺盖,平平展展铺盖在烧得热乎乎的土炕上,房间还生起了火炉,给人感觉十分温馨。

试装拉练以来,每到宿营地,我们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如此的待遇。每到一地,都是打开自己的背包睡觉休息,从来没有用过老百姓的铺盖。面对房东家的热情款待,我们不知如何是好。

这时,老道世故、圆滑幽默的费军医,却泰然处之。他看我们一个个还愣在那里时,就发话说:“尊敬不如从命。我们就破例用一回房东家的铺盖吧!”

听了他的话,我们一个个才放下了手中的背包。这是试装拉练以来,我遇到的最好的一次待遇。它是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是唯一的一次。

第二天一起床,大家顺着房东家南墙根一字排开。坐在那里边晒太阳,边收拾用马尾穿过的脚泡。房东女儿,大大方方地站在我们面前,唱起了《洪湖赤卫队》选段,慰问住在他们家里的解放军。

当时,房东女儿与我们年龄相仿。据说,她当时正在固原中学念高中,是学校宣传队队员。多少年以后,战友们在回顾当年试装拉练时,我常把这个故事讲给他们听。

但是,我的好友闫敬元就没有我这么幸运。试装拉练那一年,他在团直82无后坐力炮连当兵。

一天晚上,部队到达宿营地,他们班被安排在一个父亲刚过世的人家。那天晚上,他们就住在其父亲生前住的那个炕上。

据说,再小的动物都很敏感。人断气以后,血液循环停止,体温骤降,这时,虱子也弃他而去。

当他们班住在这个炕上以后,已经饥饿了几天的虱子,一下子就得救了。它们爬到战士身上,美美地饱餐了一顿,把他们一个个咬得死去活来。

闫敬元讲到这里,我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。

试装拉练一路,我们营部住的都是好房子。因为拉练,以营为单位组织设营。

每次部队出发以后,营里的设营人员,首先要挨家挨户检查宿营地群众纪律情况,在处理好部队先天宿营的各项事务以后,才到新的宿营地去设营。

在大部队到达之前,他们又要把当天部队宿营所需要的房间全部落实,并编号分配到班,确保部队一到,马上就能入住。

为搞好设营工作,营里由一名副职领导带队设营。近水楼台先得月。当然,设营人员一定会把最好的村子、最好的房子安排给营部宿营。所以,试装拉练一路,不管住学校教室、单位会议室,还是住老乡家里,营部的房子始终都是最好的,所以说,试装拉练一路,在宿营上我没有受过一点委屈。

年11月至12月,部队野营拉练,我(左)与战友在拉练宿营地合影留念,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室外照相。

(七)

离开固原郊外宿营地以后,部队又踏上了新的征程。经过一天徒步行军,晚上在固原北部的杨郎公社安营扎寨。西(吉)、海(原)、固(原),是宁夏回民聚居区。据联合国粮农组织调查,这里有不少山区,是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。上世纪中叶,这里非常贫困,它是宁夏最穷的地方。历史上固原回民闹事,大多都发生在这一带。相传年,固原回民闹事,……。但是,几十年过去了,却从来没有见过官方或非官方有这方面的报道。在杨郎,我们住在公社会议室里。第二天上午,在公社附近的丘陵地带,进行疏散隐蔽伪装演练,兰空派飞机现场航拍。上午10点多钟,兰空两名地勤人员按时来到营部。他们是为航拍指示目标来的。他俩到达营部,待部队疏散隐蔽伪装完毕以后,就带着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两条白布,在疏散隐蔽伪装地域铺设航拍标记。

上午11点钟,一架银白色的飞机由南向北掠过。据空军地勤人员讲,这就是来航拍的飞机。这架飞机是从陕西临潼窑村机场起飞,到达这里执行航拍任务的。过去,在基层部队,跨军种之间,人员很少接触和往来。这次试装拉练演习,却是个例外。陆军进行疏散隐蔽伪装演习,空军派飞机进行现场航拍,以此检验疏散隐蔽伪装效果。为搞好协调,营里让副教导员白安斌专门负责协调工作。航拍前,白副教导员让通信班派出人员,协助空军地勤铺设航拍标志。航拍结束以后,又邀请空军地勤人员到营部就餐。然而,非常不凑巧的是,这天早上,营部炊事班搞野炊,因选址不当,馒头还没有蒸熟,锅灶就塌了。蒸出来的馒头半生不熟,外面粘乎乎的,好像从稀饭锅里刚打捞上来似的。里面却铁青铁青的,既硬又黏,根本就啃不动。上午搞野炊,炊事班又砸了锅。刚把米下到锅里一会儿,因手摇鼓风机用力过猛,把火给吹灭了。当时,米才刚刚绽开,炊事班就急忙再次生火,做出来的米饭,严重夹生。白副教导员一气之下,跑到炊事班去,把两个炊事员日娘叫老子地骂了一顿,说他们在关键时候老拉稀,给营里丢脸。

(八)

伪装演练结束以后,部队在固原县杨郎公社休整了一天。从此,试装拉练由徒步行军转为摩托化开进。这天早上,我们从固原县杨朗公社乘车,下午到达海原县一个叫西安村的地方宿营。西安村,由几个土城构成。大一点的土城,有十几户人家居住;小一点的土城,也有八九户人家之多。土城墙一丈多高,墙体很厚,两三个人在上面并排行走不成问题。一个土城就像一个“独立王国”,几个土城,自然构成了个土城群,这就是宁夏海源的西安村。

众所周知,陕西有个西安市。它是陕西省省会城市,因“西安事变”举世瞩目。宁夏海源的西安村,虽说没有它出名,也没有多少人知晓,但却别具特色。西安村与西安市在历史上到底有没有渊源?无人知晓,也没有人考究过。不过,出于好奇,大家来到西安村以后,还是三五成群,利用休息时间,把土城从里到外、从上到下,仔细地看了一遍。

关于土城,我并不陌生。我当新兵的时候,就曾领略过位于吴忠金积桥村的董府。当时,它在方圆知名度和影响力已经很高。那个时候,解放军第医院一个所就驻扎在里面。据史料记载,董府也叫“宫保府”,始建于年,竣工于年,是一个典型的“三宫六院”式的封建府宅。据说,董府的主人董府祥出生于宁夏固原东部山区的毛渠井(今属甘肃),清时在新疆征战多年,八国联军进京后,清政府招他进京保宫。在保宫期间,他曾率甘军围攻了外国使馆,杀死了日本外交官杉山彬和德国公使克林德。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西逃,他亲自率兵护卫。后来,清政府与八国联军议和。议和的先决条件就是对董府祥处以死刑。慈禧太后念他保宫有功,又恐埋下后患,因此,将其革职返乡。董府祥四姨太是新疆维族人,她嫌固原与新疆差异太大。为讨其好,董在宁夏吴忠金积买下了当地豪绅的一片大湖塘。动用百峰骆驼从磁窑堡驮了一年煤炭,在湖底铺了1.5-2米的碳基,又在碳基上夯以黄土,建起了董府。据说这个土城,现在是宁夏吴忠的一个知名旅游景点,也是当地旅游观光的一个好去处。在网上,随便都可以搜索到。

(九)

在海原西安村的土城里,部队宿营了一夜,第二天摩托化向同心方向开进。

这一天,导演组出了不少情况。营里首先遭遇敌“化武”袭击,营长命令全营快速通过染毒地段,迅速组织洗消。黄昏时分,又接到“前面发现敌情,准备转入防御”的命令。在一个鞍部,摩托化行军停止,部队转为轻装前进。

当时,营卫生所药品、医疗器具以及挖工事用的铁锹铁镐,统一装在物资车上,随驭手、军马,走在车队前面。部队改为轻装行军以后,要求马匹不随行,驭手不前往,随车原地待命。

现在看来,那个时候,我还是过于认真。

车队停下来以后,我没有告诉别人,只身跑到车队前面,在物资车上去取挖工事用的铁锹铁镐。当我从车队前面返回时,营部人员早已无影无踪。

这时,我正好碰见在团里搞导调的老教导员林副政委,他给我指了三营的去向。

我背着铁锹铁镐,按照他所指方向,吭哧吭哧一路小跑,快速追赶部队。

走了许久,前面出现一堆人马,他们一个个低着头,哈着腰,在那里正忙着挖工事,修掩体。

我过去向他们问路,他们一个个却像死人一样,没有一个人搭理我。

黑暗之中,我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,他背手站在那里向前瞭望,我估计他十有八九是个干部。

于是,我朝他走了过去,向他问三营的去向?

一听我的问话,他并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一阵沉思。等了一会,他反问我是哪个团的?

我一听不好。顺口回答他,我是团的。

他说,我们是炮兵团的。

一听他的话,我就凉了半截。我怎么来到了炮兵团的阵地上?当时,我心里这样想。

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,很关切地给我说,你不要急。刚才从这里过去了几个连队,好像是步兵,可能是你们团的。

他边说边用手给我指示部队的去向。我顺着他所指方向,大步流星,快速追赶了过去。

走了一会儿,前面又发现一大堆人。我过去一问,还是炮兵团的。

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,脚下一根电话线差点把我绊倒。顿时,我才恍然大悟。

当时我想,这条电话线肯定是通往团的。因为他已经离开了炮阵地,向山谷深处延伸了过去。

凭着这种感觉,抱着这个想法,我拖着这条电话线继续前行。可是却被前面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。

当时,这支河流并不算太大,水也不是很深。但是,在寒冷的冬天,我只身一人,又是夜晚,思量过去,思量过来,还是没有敢逾越。

俗话说,宁走十里光,不走八里荒。为保险和安全起见,我宁愿多走一些冤枉路,也不敢冒然在荒地里乱走。当时,我心里这样想。

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站在这条小河边上,只能望河兴叹!

明亮的月亮,高高地挂在天空,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。面朝河流,我向左右望去,只见这条小河犹如一条白色的丝带,蜿蜒逶迤在大地上。

借着明亮的月光,我隐约看到,前面不远处,有一个阴影。

这时,我已经有一种潜意识,河流中那个阴影,很可能是一座桥梁。

沿着河边,顺着河流,朝着阴影处,我急忙走了过去。

果然不出所料,这里确实有一座简易桥梁。

我兴高采烈得从小桥上走了过去,沿着土路,继续前行。

这时,一条电话线又出现在我的面前,我非常敏感地意识到,它肯定就是我开始遇到的那条电话线。

沿着电话线继续前行,不一会儿,来到了一个村庄。穿过这个村庄,前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支队伍。我欣喜若狂,急忙追了过去。走到跟前一看,是我营九连。

这时,我忐忑不安的心情,一下子安定了下来。

九连二排长邵长春,一看是我,非常惊讶!

他十分关切地问我,你咋一个人呢?

我向他道出了原委。他说:“不要紧,营部就在前头。”

我俩边走边聊,不知不觉走到了营部的集结地域。

前面土路边上、老百姓的闲地里,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。

我过去一看,是费军医他们一伙人。

这时,我高兴地大喊,“我终于找到你们了”。费军医一看是我,大惊小怪地说,你咋又回来了?

我一听,感到莫名其妙。原来,我取铁锹铁镐的事情,费军医并不知道。他还以为我去物资车上,与营部驭手一起原地待命。

固原地区属于寒带,寒冬腊月,这里天气寒冷。尤其是夜间,在空旷的山野里,更加寒冷。

因此,他们一个个穿着皮大衣,反戴着皮帽子,把腰带扎在大衣的外面,就像电影里的“苏联老红军”。

当过兵的人都知道,部队的大衣,轻易不穿。除天冷执勤站哨、集会看电影以外,平时很少穿着。大多时候都是晚上把它盖在被子上面,当做一床被子压着保暖。所以说,部队大衣,与其说是大衣,还不如说是一床被子。

看过前苏联电影片子的人都知道,苏联红军穿大衣,他们都是把腰带扎在大衣外面。而我军与之正好相反,大衣穿在外面,腰带却扎在大衣里面。

所以,看到他们这种打扮,我感到好奇。就问费军医,你们咋都是这样?

费军医一时不解,不知道我说的是啥意思。我只好解释道,你们为啥要把腰带都扎在大衣外面?

这时,费军医才听懂了我的话。他笑着说,没有啥意思,就是图暖和。

在寒冷的冬天,腰带扎在大衣外面,确实要比扎在里面暖和得多。陕西也有“三夹不顶一棉,一棉不顶腰里一缠”的说法。

自从费军医来到我们营以后,战士们都学着他的样儿,穿大衣时,也习惯把腰带扎在外面。

营部到达指定地域以后,营长已经带人看地形去了。费军医领着几个勤杂人员,穿着皮大衣,翻戴着皮帽子,和衣躺在路旁松软的沙土地里面。

这时,只见远处跑过来一个人,气喘吁吁。他是通信员小马。营长让他过来通知勤杂人员,“情况已经解除,请过去到老百姓家里去宿营。”

情况解除了,演练结束了,但是,它留在我心中的教训却是永远的。

战争年代,失踪、被俘人员中,有相当一部分人员不是掉队,就是失散或走失的人员。如果是这样,如果在战时,我今天的掉队,后果是不堪设想。想到这儿,我再没有敢给下想。

(十)

第二天,部队继续摩托化开进。黄昏时分,进入中卫县一个叫红照碑山(音)的地方。根据团里命令,在这里组织野战阵地防御。

摩托化行军车队,沿着通往红照碑山的简易公路,扬起滚滚尘土,向大山深处开了过去。到达指定地域以后,车辆就近隐蔽,人员全部上山,开始修筑工事,做野战阵地防御准备工作。

这天晚上,天气十分寒冷,部队上山以后,很快就挖好了掩体,修好了工事。

可是,上边却鸦雀无声,一点情况都没有。阵地上一片寂静,官兵严阵以待,等候上级下达命令。

快到零点,还是没有一点情况。这时,在阵地上冻得实在受不了的官兵,开始出现骚动。

有的调皮地说:“这么晚了,演习搞不好都结束了。团里会不会把咱们给忘了?”

有胆大一点的,还私自跑出阵地,漫山遍野去拔骆驼草,准备情况解除以后,将其点燃取暖。

还有胆子更大的,不管三七二十一,就把战友拔回来的骆驼草,放在交通壕里点燃。

一家带了头,家家均效仿。顷刻间,阵地上风烟滚滚,火光冲天,好像刚打过胜仗似的。

说来也怪。团参谋长周应根迟不来,早不来,就偏偏在这个时候,他却来到了三营阵地。

面对火烧火燎、狼烟四起、乱作一团的阵地,他气不打一处来,站在山底下直骂娘。

稍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,夜间军事行动,最忌讳的就是光亮。哪怕一顶点光亮,都可能暴露部队企图,引起意想不到的恶果,更何况漫山遍野的篝火?

阵地上,骆驼草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响声,干部战士加柴挑火的高兴劲儿,使得参谋长的骂娘声失去了约束力。

不管他在山底下如何发火骂娘,阵地上团团篝火,却照样烧个不停,且有愈演愈烈、越烧越旺之势。

他毕竟是三营的老首长,对三营有着特殊的感情。面对这种情况,联系试装拉练以来对师导演组的不满,他轻描淡写地批评三营以后,就让部队撤离阵地,露营休息。

医助任广才很有主意。到达指定地域以后,他一看黑灯瞎火的,就一个人猫在车里,拉开被子睡觉去了。当时,他也叫过我,但是,我还是不敢,只有和部队一起受冻。

零点以后,情况解除,我上车睡觉时,他却在热乎乎的被窝里,睡得正香。

第二天拂晓,部队撤出红照碑山。据说,当晚零点以前,情况就已经解除。师导演组说通知了部队,但是团司令部却说,一直没有接到师里的通知。师团两级司令机关相互推诿扯皮,部队在山上挨冻。

团移防甘肃天水归建61师以来,师团两级间,相互感觉很大。师里认为团大不咧咧的,团里感觉师机关的工作无法与62师相比。因此,归建两年,一直“水土不服”。

(十一)

摩托化开进到达中卫县沙坡头地区以后,晚上,部队在迎水桥附近宿营。第二天,仍然按照计划,继续摩托化行军。

当摩托化行军的队伍行至石空渡口附近时,身披伪装网的一辆接一辆军车,自觉地停靠在公路右侧,再也没有向前开进一步。

开始,听说是一辆地方车辆,违规闯入演习地域,致使公路交通堵塞,试装拉练部队车辆因此不能前行。后来,公路疏通以后,只见好几辆巡洋舰小汽车,从试装拉练部队车队旁同向快速通过。

这时,大家才明白。原来是兰州军区首长来了。

那个时候,军区首长下部队,坐的都是巡洋舰小车。所以,巡洋舰小车就是那个时代军区首长的象征和标志。巡洋舰小车来了,说明兰州军区领导到了。

巡洋舰小车通过以后,一辆辆保障车辆开始通行。这时部队开始传说,舟桥部队已经在石空黄河渡口架起了浮桥,兰州军区首长将在那里检阅试装拉练部队。

天黑以后,天空出现了飞机的轰鸣声,照明弹把石空渡口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,部队开始强渡黄河。

由于时间久远,现在,我已经记不清了。我是当天晚上坐车从浮桥上通过的?还是第二天白天过了黄河。

在我的印象里,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。那天晚上,医助给我说了,让我和他一起坐卫生器材车过河。但是后来过没过河,以及怎样过河,我都没有印象了。但是,在我的记忆里,记得最多的还是第二天过河的情况。

当时,黄河岸边、浮桥桥头,已经聚集了很多部队。在这里,我遇见了同样在这里等着过河的一炮连王国武。他和我是同乡、同学,也是战友。直到今天,他见了我,还以“三老”而自嘲,既叫我老乡(党),又叫我老同学、老战友。

在我的记忆里,过黄河那天,是一个白天。时间大约是下午一两点钟的样子。当时,王国武给我介绍认识了他们连军械员兼文书张振华。他俩站在车下,我坐在车上,我仨车上车下,聊得不亦乐乎。

说到这里,我见景思情,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。过去,我在团里管团史展览,一些老首长回到老部队,在参观团史展览时,往往出现这种情况。当他们走到自己在团里任职的那段时间里,就走不动了。他们把那一段看得非常认真仔细,甚至在那里不断“指手画脚”,一会儿说这儿不对,一会儿又说那里有问题。

当时,每逢上级机关领导、老部队首长到部队参观团史展览时,团里都让我全程作陪。

那个时候,对一些部队老首长参观团史时的过分“吹毛求疵”,我不以为然。现在,我已经全部明白了,也理解他们了。我现在的年龄,正好与他们那个时候的年龄相当,属于同一个年龄段。对于过去的事情,只能记个大概,好多详细情况,确实已经记不清了。这是一种自然现象,属实正常。

前段时间,我在金刚钻QQ群里,看到有个领导,提出此类问题。说他到团参观团史展览,团里把赴滇轮战遭遇百年不遇暴雨袭击的时间搞错了。团史展览上写的是年7月24日,他的日记上明明记的是23日夜。

我以为,团史上写的和他本人记的都没有错。问题就出在表述和记录的方式不一样上。

在我们日常生活中,通常晚上零时以后发生的事情,如果用文字记载,大家都会把它记为第二天。而在口头表述时,往往也很容易说是先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。如此看来,这两种说法都是对的。一个是标准说法,一个是通俗说法。

赴滇轮战,团一级换防移交时间,严格讲是4月22日零时。但是我在《战地日记》中这样写道:“4月21日,我准备上阵地。我的背包和行李已经装车。这时,政委李太忠让我留下来,陪同他与友军告别,检查群众纪律。因此,当晚团里在尖北基指举行的交接防仪式,我未能参加。”

过去在团,每每陪同老首长参观团史,对于他们提出的各种意见建议,我都是认真听取、仔细记录。但是,他们走了以后,我就是坚决不改。因为这次这个首长来了这么说,团里这么改;下次那个领导来了又那么说,你还改不改?一个团史展览,经不起这样或那样的反复修改和折腾。我把我的意见告诉团里的领导,他们都很赞同。

鉴于这种情况,我在QQ里回复说,对于团史中提到的历史事件,多几天少几天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它要符合历史事实。一言以蔽之,只要事实基本准确就行了。

如果今天这个首长这样说这样改,明天那个领导那样说那样改,那不就乱套了,并重申了我过去处理此事的做法以及当时团里首长的态度。

最后,我建议首长(现在老部队都谦虚地称我们为首长)回部队观看团史展览,没有大的原则问题,最好不要再发表与团史展览相左的意见,免得给部队增忙添乱,使后人无所适从。

过了黄河,部队在中卫县城关公社宿营休整。当时的中卫县,还相当可观,他在宁夏属于最富庶的地区之一。县城的地标建筑,就是位于县城中心的那座鼓楼。

后来,我在网上也查了中卫的鼓楼,史料对它也有详实介绍。

据史料记载,中卫鼓楼位居县城正中,清初名曰丈昌阁,高23米,通高30米,重楼3层,是一座四方台基拱洞型的楼阁建筑,楼型为四面八方一体式,楼之西南角有一小门可通达楼基上部。

鼓楼底基呈长方形,南北长为22.4米,东西宽为16.65米。基座正中为“十”字形门洞,分别通向四面街道。门洞高3.75米,中心为穹窿顶,正中有八卦藻井,入卦图周围悬木雕八仙像,4个角嵌有石雕龙首,昂然相对。基座四面门楼上有匾额,是按方位反映中卫地理形胜的,其东曰“锁扼青铜”;南曰“对峙香岩”;西曰“爽挹沙山”;北匾原为“控制边夷”。

这就是中卫县的鼓楼,她是一座凝聚了古代汉族劳动人民智慧结晶的标志性建筑。她在我脑子里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,现在只要一提起中卫县,我就想起了那座位于县城中央的鼓楼。

前年,我坐旅游专列,到新疆旅行,返回时最后一站到中卫,重游故地。晚饭后,还专门到市中心的鼓楼去参观照相。

试装拉练是我当兵几十年中,规格最高,用时最长,行程最远,内容最多,影响最大的一次野营拉练,它在我军旅生涯中记了重重的一笔。在我的档案里、在上级对我的评价或鉴定中,经常能看到它的痕迹。

这次试装拉练,转战陕、甘、宁三省区,行程0多公里。部队在中卫县休整后,开始返回。我所在的三营从宁夏中卫铁路输送至陕西华阴,继续执行军农生产任务,其他部队也陆续从宁夏中卫返回驻地。

作者简介:宁屯业,陕西省乾县人,年10月出生,年12月入伍,年5月入党,年12月至年7月参加老山地区防御作战。历任步兵连战士,营部卫生员、书记,团政治处组织股干事,连队政治指导员,团政治处组织股负责人,师政治部组织科干事,团政治处宣传股长,团政治处副主任(以副顶正)、主任,师政治部宣传科长,团政治委员、党委书记,上校军衔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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